【常時/all時】清醒夢境 Ⅸ

梗概:安寧把時樾帶走了，常劍雄和南喬知道，但對於他在哪完全沒有頭緒。安寧為人的可怕之處在於，她並沒有所謂的婦人之仁，對待時樾她謹慎，而且從不猶豫，幾乎是回國那一刻起，就吩咐歐陽少恭準備了消滅時樾人格的計劃。在南喬和常劍雄還沒回神的時候，她就已經佔有了他，就和常劍雄錯過的那七年一樣。安寧總是搶先一步的。

“告訴我你的名字。”
“時樾。”
“為什麼是時樾？”

為什麼是時樾。

時俊青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黑暗，潮濕，飢餓，沒人來管他。他的手被死死綁在椅背上，椅子卻可以移動，最開始的事後他掙扎，撞門，手臂上到處是抵死掙扎的紅痕。徒勞無功的反抗消耗了太多體力，他好像能猜到那些人在想什麼，就讓他自己折騰夠了，看他的笑話，在他死之前再來吊一口命。

時俊青低垂著頭，要不是喉嚨像是要著火，要不是嘴唇乾裂得吸氣都痛，他現在就想
喊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他要經歷這些！

他是藍天利刃最優秀的學員，他本來有最好的前程，他想保衛祖國，想翱翔在藍天上，而不是……被人踩進陰溝裡，他想都不敢想。

這狹窄空間的黑暗仿佛是無盡的，他閉上眼睛和睜開眼睛沒有分別。在黑暗中他仿佛是赤裸的，到後來甚至出現幻覺，好像黑暗中有無數眼睛在看著他，在窺視，他害怕得幾乎要瘋了。

餓，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過去。再醒過來，明顯有人來過這裡，黑暗的角落，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他顧不得其他事，像一個活在飢荒年代的乞丐，或者是人人喊打的野狗，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他向食物爬過去。

死這個字眼，他從沒想過。他爬向一線生機，身後好像有無數只手在抓著他，他的腿，他的腳，他的腰，他顫抖著，椅子在他身上跟著抖，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每一次都讓他戰慄。他不能停，太久沒進食的胃經受不住冷飯的刺激，他一邊吃一邊乾嘔，直到眼淚打在骯髒的鐵盤上，他終於崩潰地整個踡縮在一片狼藉中，從嗚咽到哭喊，沙啞的嗓子擠出尖細的悲鳴。

他不明白，也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麼，眼淚模糊了本就失焦的世界，曾經的藍天白雲此時都變成骯髒的黑暗，時俊青三個字就像一個笑話，像是老天爺給他一場夢，現在終於把他喚醒，重新扔進地獄裡。

他做錯了什麼要有這種人生，他不知道常劍雄為什麼要偷走論文，為什麼不肯承認，為什麼要害他。他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裡……父親的死，巨額債務，再也挽救不回的人生，常劍雄……他就算活在垃圾堆裡，他也不能死……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看見常劍雄，那個正直得近乎呆板的男人在他面前，他的手那麼溫暖，緊緊拉著他。

常劍雄……

時俊青抽泣著呼喚這個名字。

常劍雄，救我……別這麼對我……

常劍雄……

然後就沒了聲息，像死在了絕望裡。

看守是罵罵咧咧進來的，嘴裡喊著“哭什麼哭，媽的娘們”，上來便是一腳踹在倒地的時俊胃上，昏迷的人猛地驚醒，強烈痛楚讓他嘔吐不止，剛才吃進去的，還有胃酸一同吐的滿地都是，他掙扎著想要反抗，卻被死死踩在那人腳下。

“呸，跟他媽你那死鬼爹一樣，一家子垃圾，別他媽裝死，還不上錢你就是死了也不安生！”

身體好像和靈魂分離，他想罵，想打，想一拳砸在惡徒臉上，卻只能像一灘爛泥一樣縮在地上，任人宰割。

他們還沒有處置自己的辦法。

時俊青放棄一般地想，那人打了一會兒，罵了一會兒，就自己出去，重新把時俊青丟在黑暗裡。時俊青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在門被關上那一剎那 他竟然有種衝動想求他把自己帶出去，別把他自己扔在這裡。

他慢慢地，好像在聚攏破碎的身體，被捆綁的脊柱無法挪動，兩條長腿就踡縮在胸口，然後在自己的世界裡，肆無忌憚地哭到昏厥。

為什麼是時樾？

他把自己埋在痛苦中。

只要不是時俊青，是誰都行。

歐陽少恭將針頭從他的胳膊上取下，時樾躺在床上，眼淚在深度睡眠中不受控制地打濕枕頭。安寧坐在一旁，她的手捧著時樾的臉，好像和時樾一樣痛苦，又極為的冷漠和殘忍。

她低低地在勸。

“別哭了，別哭了，俊青，馬上我就救你，就快了，你馬上就要變成從前的，無憂無慮的時俊青了。”

“被污染過的時樾，他會為你帶走痛苦，是吧，歐陽？”

歐陽少恭脫下大衣的手一頓，他回眸望著床上雖然蒼白瘦弱，但的確和安寧說的那樣，十分好看的人，慢慢開口。

“沒錯，他馬上就會變回時俊青。”

“那是我們都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