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牛】新年伊始
“你今日本不该来。”
“只有要不要来，没有该不该来。”
元邪皇如他平日一样歪在鬼祭贪魔殿的主座上，银燕扫视一周觉得实在不像是新年的模样，而烛九阴这姿态看上去就和神蛊温皇如出一辙——他不知道那两人私下还有一点交情。
“父亲和叔父都不在家，大哥在尚同会也有活动，所以我可以来。”
元邪皇的眼睛睁开几分，虽然对于银燕的感情他十分笃定，但让这样的状况缠住两人，他真是几千年也没有料到。
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还要被岳丈舅哥拿捏。
想到这里他也有几分无奈，开口说话也更加深沉。
“既然来了，不如多留几日。”
“可是父亲他们——”
“放心，若来要人，我会礼待。”
说完这句话，他便伸长手臂想要把银燕揽在怀里，自从银燕第一次拥抱他之后，他便喜欢上这这种感觉，而银燕的身体搂抱起来也十分的充实。银燕稍一皱眉挡开他的手，问了一个和他二人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今天是元旦？新年伊始？”
“我当然知道。”元邪皇颇有几分不解。“不然怎会问你家人去向。”
“可你的模样完全没有半分新年的样子。”
元邪皇看人一脸不满意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不庆祝新年是犯了什么过错。
“魔世......没有这个习惯。”
“但你现在在人世。”银燕稍稍理了袖子，四下打量就好像是看这阴森恐怖的鬼祭贪魔殿还有哪些余地可动手脚。
元邪皇这次是直接拉他过来了，深沉目光锁定他的，像是委屈又是无解，他知晓银燕一向吃软不吃硬，这几分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一幅过度思念又被人拒绝的伤情。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人世无用的习俗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够我们做许多事。”
雪山银燕却认为元旦才是正事，他执起元邪皇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你既然决心长久活下去，就要有一个态度，新年寓意着新生，如果你不在乎这些，那么我也无法相信你已经放弃了了却生机的想法。烛九阴，我会在这里逗留几日，你不必在意这一点时间。”
银燕想了一想，又补上一句。“况且我们还有一世，又不止这几日。”
千年的魔头回忆片刻，还真没找到第二个对他这种态度说话的人。带着独属于男人的深情，看上去固执得可爱，又让人感到可靠。
雪山银燕的独特魅力。
他点点头，稍微松开一些，从舒服的座椅上起身。
“那么，元旦要做什么准备？”
史家三少爷想了想，那些准备向来是家中其他人员操持，想必不止自己不了解，父亲和大哥也不一定明白，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总要拿出些办法。
“首先要把灯笼换成红色。”
元邪皇看了一眼殿中幽绿光照，也觉得这色彩不衬银燕，就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寓意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我倒是希望新的一年能够与你平平淡淡就好。”
银燕有些没有听清这句话，抚着下巴想了想。
“为了喜庆，还应该有些鞭炮烟花。”
元邪皇又吩咐下去。
“晚饭最好要丰盛一点，不过既然只有你我二人，那就准备些酒菜好了。”
元邪皇点头让人去准备好酒。
银燕在殿中绕着打转，忽然看到桌上茶具，榻上衾被。忽然恍然大悟一样握拳在掌心敲了一下。
“对了，还有这些家用之物最好也换新的一套。”
元邪皇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已经许久了，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一次也顺从地叫人这样去做，他负着手跟在银燕身旁，倒是难得地散步走了好几圈。
“差不多就这些吧。”银燕有些抱歉地回头看他。“我对这些家事不了解，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等到新春的时候再好好布置。”
“还有新春？”
元邪皇喜欢听银燕多说些话，便坐在了一处亭台中看着对面的白衣人。
“对，新年同新春的概念稍有不同，新春的准备工作也要更麻烦，每到那个时候大哥和二哥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幸好父亲很热衷在新春吃火锅，大多事都是他来操办，我也省得烦恼。”
银燕对自己不喜欢家事的个性一点也不掩饰，和所有家里的小儿子差不多，叫他操办也会乖巧去做，然而主动是不大可能。
“既然你觉得这些琐事是烦恼，为何还要整理鬼祭贪魔殿？”
元邪皇的眼中带着笑意凝视他，翻转手腕为两人倒满了热茶。
银燕拿起便喝了一口，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一杯清茶让他的心情好了更多。
“你能够接受这些繁琐的习俗，更愿意和我一起度过新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烦恼？”
“那么明年不是新生的一年了，你就会觉得烦恼？”
银燕摇摇头。
“应该也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平静，很少会感到烦恼。”
银燕想了想从前很少有无事的新年，家人都在的时刻更是屈指可数，那时即使合家欢乐，但其中暗潮也总是不断，二哥的心结，大哥和父亲的责任，父亲和叔父的争端......一桩又一桩，令他的心绪总是不宁。
然而元邪皇的身边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在他的身边自己可以心无旁骛，不想去思考其他琐事，眼中心里只要装下这个强大的男人就再无法塞下其他。
不去思考，何来烦恼？
元邪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上扬的唇角无可抑制，银燕开始给他讲述其他各界发生的奇闻异趣，他时常应和一句，或是用思考为银燕解惑，一个下午就这样匆匆过去。
其间能看到魔兵来往布置，终于赶在晚膳时分做好了银燕说的那几点。
元邪皇掂量时间也差不多，正想叫银燕一起去用饭，然而殿外忽然传来的极为吵闹的噪音让他骤然凝眉。
“这是......”
银燕听了听，“今日魔世有人娶亲？”
烛九阴刚想找人发落，听到银燕这样问便转过头去看。“为何说这种噪音是有人娶亲？”
“鞭炮声，锣鼓声，这个鼓点，分明是有人娶亲。”
元邪皇摇摇头。“今日魔世无人结成连理。”
他站起来拉过银燕的手。“去看看。”
谁知两人一来到殿中俱都愣住，银燕四下看着觉得似乎哪里搞错，元邪皇却是立刻断定有人又擅自做主了。
每一盏红色灯笼上都印写着巨大的“囍”字，被衾酒杯全数换成红色鸳鸯，红色双龙纹，除却门外终于渐渐停歇的娶亲鼓点，就连酒坛上都贴着四方的大吉红纸。
“这，这......是不是魔兵理解有误？”
银燕抓抓头发并不觉得是自己传达失误。
元邪皇摇摇头，拉着他对坐在小桌前。
“你说娶亲，人世娶亲除了那吵闹的鼓点，还有什么习俗？”
银燕开始为他讲解。
“男方要将新娘自家中接出，来到自己的宅邸。”
元邪皇觉得这样不错，可既然银燕自己来了，那也大差不差。
“而后要拜谢天地以示尊重。”
这也可免，天地而已，不值得拜。
“第二拜双方血亲父母。”
自己已经无人可拜，而银燕长辈......元邪皇又摇摇头，这时若与藏镜人大打出手也是不智。
“第三夫妻对拜。”
当初两人互相道谢时早已拜过。
“然后就是回到房间，夫妻二人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怎样喝？”
银燕比划了两下。“就是手臂交缠......”
“这样我无法理解，不如一试。”
银燕也觉得说得对，便开了赤红酒封，倒了两杯美酒，递给元邪皇一杯。
他们伸出手，缓缓勾起，银燕这时方觉察元邪皇意图，过近的距离足够看清他眼中笑意，那常被叫做笨牛的青年索性也坦然接受，同元邪皇靠的极近，干了这一杯。
他们站在原地，元邪皇放下酒杯。“然后呢，还要做什么？”
“然后就是洞房花烛......”
不对。
银燕忽然脸色通红，自己还沉浸在交杯酒中，竟然这样说出了那个步骤。
他闪烁目光。
“我也......不甚了解。”
“何其巧合，唯独最后一步，我曾听闻。”
元邪皇轻笑出声，手臂忽然穿过少侠腿弯一把抱起，鲜红被浪顷刻吞没二人。
“......烛九阴，你，你做什么？”
“完成这最后一步。”
“等，等等，我还未和爹亲大哥......”
“成亲步骤可有一项是在床上思及长辈？”
“并无。”
“那就麦想......是这里？”
“嗯......你，你麦问！”
“哈，好，就依你。”
事后藏镜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真正打上门来，彼时银燕尚未清醒，元邪皇正是好好同这位娘家人好哈切磋了一番。
真是少有的神清气爽，以此作为新生他很满意。
想罢，又俯下身取亲吻男人额头，满足地抛弃鬼祭贪魔殿的座椅，沉浸在有银燕的床榻上。
夜夜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