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问过张启山:
“失去一切之后，你怎么办？”
恶意的，善意的，挑衅的，威胁的
他从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人，若权势通天，便注定亲缘寡薄
一个人，若力通鬼神，便注定沦落宿命
张启山拥有很多
所以他能失去的也比别人更多
比起那些他本就没有的温情，幸福，安定
宿命后来慢慢夺走的，才更让他留恋
年华老去，纷乱的时代在他眼前飞驰
他没死在战场，也没死在古墓里
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他的双眼凝视白墙
他说
老八啊，不知道去了哪
他说
二爷的徒弟，身段可不如他
他说
我梦见副官喊冷，他坟里渗了雨水
他的手常按在心口
追忆那些曾想要的却一直错过的
他想要打开雨里那扇大门
想要挡住射向父亲的子弹
想要给他发妻多一个吻
想要和九门的兄弟多吃一顿饭
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机会，忙忙碌碌
一辈子就过去了
到底是死亡和岁月一起把他的东西收走
先是亲人，然后兄弟
先是爱情，然后权力
先是年华，然后力量
先是坚韧，然后信仰
新中国啊……
他在木质椅子上感叹，中山装勾勒坚实的胸膛
新中国。
他眼里有泪，又显得空茫
眼前主席像的玻璃外裱映出一个男人的相貌
年轻，冷酷，穿着军装，挎着刀握着枪
他看着，就走了进去
然后永远地留在了那里